[喻黄] 小雪
*私设如山
*立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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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雪气寒而雪将至矣。
“噫——你们这边真是冷死了。”
黄少天裹紧毛呢大衣，把脖子缩进领子里。北方独有的干燥烈风直愣愣地打在脸上，像是挟着冻实了的冰碴子扑面而来。照日历上规定的四季来看，离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也还有一个星期，但实际上这里却早就入冬已久了。
“你看看，就是欠冻。”张佳乐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。他夸张地挂了条红色的围巾，只象征性地在脖子上转了两圈，便长长地垂下两边。他巴不得风再大点，把围巾的两段牵动起来飘向空中，好为他添出些潇洒的气息。
黄少天把手也抄进兜里，尽量减少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面积。他吹口气，翻了个大白眼道：“希望你能有点南方人的自觉，别在北方呆了两年就尾巴翘上天了。我们那再过两天就要进入一天夏天一天冬天的模式了，好歹还能体验一把冷的滋味，你老家可是标准的‘四季如春‘，你别忘了。”
张佳乐撇撇嘴：“说得好像我们那就没冷过一样，哪有什么地方是从来都不冷的。”
黄少天哆嗦了两下，牙齿自觉地打起了架。他瞅了瞅路边卖糖葫芦的摊子，突然嘿嘿地笑起来。
“有啊，赤道周围都是全年高温。”
张佳乐翻了个白眼。
他们沿着落满树叶的人行道走着，似是漫无目的，却又是真的没有目的。这些天风大，刮得天地间一片纯净，夜晚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大片大片的繁星。空气透明度高，即便是高度近视的人摘掉眼镜也能感觉到视野一片清明。叶子厚厚地堆在脚下，踩上去会发出酥脆的碎裂声。树上残余的叶子仍在坠落，说不定哪一下就会晃下来扑在脸上，吓人一跳。
虽还是十一月，但清晨在门口倒一小杯水，不多时就会发现已经上冻。各地早就陆陆续续地供了暖，复活了一部分因冷而哀嚎多日的人。不过室内再暖和，室外还是冷得过分，是以黄少天与张佳乐在外面顶着寒风哆嗦得不像话。
“太冷了我要死了——快带我回去啊啊啊啊啊啊一会要冷死了！”黄少天显然是会哀嚎的那类人，他哀怨地拽拽张佳乐，乞求对方赶紧带自己回家。
张佳乐甩开强抱大腿的黄少天，道：“你自己说要出来体验‘北国之冬’，我才带你出来的，其他的我不管。”
路上有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捧着热饮相伴而过，即使是大冷的天，也带着一派暖融融神色。黄少天看着他们，沉思了一下。他看看张佳乐，又看看自己，忽然咬牙切齿道：“人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地出现，咱俩大老爷们扎在里头，怎么看怎么别扭。”
“哎你别乱说啊！”张佳乐慌忙道，“我可不想跟你个废话精搭一对，基佬也不行！”
黄少天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，甚至还赞许地看了张佳乐一眼。不过走了没两步，他又突然醒悟了一般扯住张佳乐的衣服猛晃几下：“张佳乐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基佬了——”
张佳乐嘻嘻哈哈地任他摇了一会儿，等他嚎够了，才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。“黄少天，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。”
黄少天警觉地察觉到了一丝诈意，他跳起来揪住张佳乐垂在脑后的小辫道：“张佳乐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到哪个荒郊野岭杀人灭口然后分尸卖肉！”
“靠疼疼疼你松开！”张佳乐也跳了起来，他努力地拍掉黄少天的手，“卖你能值几个钱？带你去围观个高人！去不去！不去拉倒！”
黄少天仍是一脸的狐疑。张佳乐也不管，直接大踏步地向前走了。黄少天托住下巴思忖了一会，终于还是小跑几步追了上去。
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深曲的小巷——应勉强属于步行街的副副街——往里面又折了几次，店铺已是零零星星。张佳乐还是走，又拐了几个弯，在黄少天几乎要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，张佳乐停下了脚步。
“喏，就这儿。”
黄少天抬眼望去，有座精致小型书屋映入眼帘。书屋装潢十分精巧，有种置身郊野的自然气息。屋里光线有些暗，暖黄色的光幽幽地铺在书架上。门口出有个人弯着身子，像是在低矮的书架上寻找着什么。淡淡的咖啡香从屋里隐约地飘出来，充盈着整个窄窄的小路。黄少天深吸一口气，发觉咖啡的甜苦味里还融了些不易察觉的茶香，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。
张佳乐看他怔怔地望着书屋不动，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道：“看什么呢你，这边！”
黄少天被张佳乐拽地转了一百八十度，于是正对着书屋的对面了。然而这里并没有什么店铺，甚至连块招牌都没有，只有一扇半掩着的小门，在冷风中吱嘎作响。
张佳乐推开门，回身朝黄少天招招手。黄少天侧身往里面看了看，见不是鬼屋之类的东西，便一边咕哝着一边放下了对书屋的好奇，跟着走了进去。
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间屋子里面竟然亮堂得很，室内茶香突然浓了起来，黄少天这才意识到刚刚街上缥缈的茶味是从这里传出去的。
“什么事。”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，打碎了黄少天的思绪。他正欲转头去寻声音的来源，却先听到了张佳乐的回答。
“来测个姻缘。”张佳乐的声音里饱含幸灾乐祸造成的颤抖，他伸手指指黄少天道：“给他测。”
“卧槽张佳乐你没救了！你带我看跳大神的！”这下黄少天也来不及再去找什么声音的来源了，他扑过去，巴不得一下把张佳乐摁到地上去。
“要闹出去闹，”那个声音这次带上了些不满的情绪，“刚才进来就没关门，吵死了。”
黄少天这才抬起头，准确地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。令人惊讶的是，这个大神棍不是什么长白胡子飘飘的老头，而是一个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的青年。 这个青年的穿着也过于正常，就是简单的长袖衣服牛仔裤，完全跟黄少天印象中的经典形象完全不沾边。
张佳乐挣开黄少天，踉跄两步趴到那人跟前：“王杰希，给个面子帮看看呗！”
王杰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“我说过了这里不是算命铺子，我也不是算命的，我只是闲，在这呆两天。”
“哎不要紧，你就给看看，咱都这么熟了当给我个面子。”张佳乐拍拍他的肩膀道。
王杰希似乎有点无语，他看了看已经混乱了的黄少天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，接着随便就伸出手朝着敞开的门指去。
巷子本就窄，一眼就能看清屋外头对面的情况。黄少天一边在心里嚎叫着“我不要算命”一边忍不住看了过去。
对面刚刚在书屋里找书的人站了起来，十分自然地转过身，接着他就看到了这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。
“我靠……还真是个男的啊……你真不是乱指的？”张佳乐震惊地问道。
王杰希摇摇头，又喝了口茶。
对面的人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，这边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，他仿佛不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一样，竟然还冲这边笑了笑。
“我靠……”黄少天感叹道，“大小眼你存心的吧！你早就跟张佳乐商量好了吧！！”
王杰希大概是被这一句“大小眼”噎了一下，他斜着眼睛看向黄少天，眼底里悄然镀上了一丝嘲讽。“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，”他道，“本来就是你们先来打扰的我。”
黄少天气得哆嗦，一肚子的怨气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。他满面怒气地朝对面看去，先前对那书屋的好感也随此灰飞烟灭了。对面的人依旧有些茫然地看着这边，两道目光交汇的瞬间，那人似乎确定了对方是在看自己。出于礼貌，他还温和地朝黄少天笑了笑。
黄少天无语，托王杰希的福，他现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。但是他又十分不情愿地承认，对面书屋里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。
“嘿！”张佳乐的手在黄少天眼前晃了晃，小声道：“你傻了？真看上人家了？”
黄少天被他撩拨得一阵怒起，冲着张佳乐狂吼一声“滚”，便直接甩开手跑出了小巷。书屋里的人仿佛有些不可思议，他微笑着摇摇头，径直穿过小巷走了过来。
“喻文州，我们那小子看上你了哦！”张佳乐兴致勃勃地狂拍来人的肩膀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汹涌澎湃的笑意。
“嗯？”被唤作喻文州的人轻轻疑问了一下，接着便很了解似的转向王杰希，“你给他说什么了？”
王杰希不以为意地往后一靠，倚在了软椅的靠背上。他掐掐眉心道：“还不是张佳乐找事。”
张佳乐笑得几乎背过气去，他颤抖着指着喻文州，勉强道：“大眼儿都这么说了，以后有你受的了。”
喻文州搔搔下巴，若有所思地看向黄少天离开的地方。天阴拉拉得像是要下雨，冷锋过境后的大风飕飕地刮着，像是要故意凝成一团厚重的乌云。王杰希轻扣桌面，“今晚上要下雪了。”
张佳乐打个哈欠：“那我走了啊，一会下起来我就不好回去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喻文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。他目送张佳乐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，王杰希站起来，拍拍他的背：“该来的总会来，走吧。”
“走。”喻文州点点头，吐出一口气来，白雾在空中缥缈氤氲，转瞬便无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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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雪是和后面的大雪连着配套的，惯例先见个面（x
一言不合就下雪，窝在暖房里依然冻成狗……